安徽大学：一个被公开警示的省属“双一流”建设样本

原标题:安徽大学:一个省级“双一流”建设样本被公开警告

“如果一级学科当初选择了文科”，这是安徽大学近五年来经常被提起的一个假设。

2017年，第一轮“双一流”建设拉开帷幕，中国高等教育进入“双一流”时代。首批列入“211工程”的安达以自定义学科材料科学与工程进入第一轮“双一流”名单；也是安徽唯一一所入榜的省属高校。

2022年2月14日，《教育部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公布第二轮“双一流”建设高校和建设学科的通知》公开发布。因整体发展水平、可持续发展能力、成长促进能力相对较低，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宁波大学力学、安徽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等16个建设学科被公开警告(含撤销)。相关学科将于2023年重新评估，评估不合格者转入“双一流”学科建设范围。

公开预警“杀伤力”巨大，在大学内外备受关注。2022年2月17日，有网友在人民网领导留言板上向安徽省委书记建言，称如果2023年安达再次评不上，“将是安徽高教和安徽人民的巨大损失”。安徽省教育厅一个月后回复，将通过资金支持、科学仪器建设、申报国家重点实验室、引进高端人才等方式，争取安达成功复评。

据安达大学官网报道，2月23日，安达大学高规格召开“双一流”建设推进部署会，全校党政领导参加。邝广利校长在会上指出，由于基础薄弱、起点低、建设时间短等原因，安达材料科学与工程一流学科建设未能达到预期效果。

事实上，早在2021年9月，ANDA党委副书记、常务副校长陈士毅就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ANDA“在选择材料科学与工程作为一级学科时，必然会面临挑战，未来也可能会遇到困难”。

“双一流”建设是优势学科还是急需学科，学科名额是重要因素吗？需要的人、钱、物如何优化配置？如何面对和规避下车风险？地方高校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中应该承担什么样的使命？安过去五年的经历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样本。

大胆

“在HKUST读书，在工大吃饭，在安大恋爱”是流传在安徽高校多年的一句流行语。也反映了ANDA长期以来的办学状况:教学科研成绩一般，缺乏实力突出的优势学科。

安达大学是首批列入“211工程”和“双一流”学科建设的高校，也是安徽唯一一所列入的省属高校。百年来，安达大学培养了32万多名毕业生，是安徽省毕业人数最多、分布最广、影响最大的高校。被誉为省属高校的“排头兵和领头羊”。

安徽大学。源地图

但安达大学作为一所综合性大学，长期以来文科强，理工科弱，缺乏头部学科。教育部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发展中心2017年12月发布的第四次全国学科评估结果显示，安达参评的24个一级学科中，最好成绩仅为b，其中，安达大学设置的一级学科材料科学与工程评估结果为c。

安徽大学2017年第四轮学科评估结果。

多位安徽大学老师和安徽高教界人士对本报(thepaper)表示，多年来安徽大学的学科建设相对一般，文科比较强，工科是近几年才逐渐壮大起来的。至于材料学科，之前一直放在物理学院，安达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独立学院直到2021年5月才正式成立。这是第一轮“双一流”建设评估截止日期后的第五个月。

对于安达大学这样的地方高校来说，一流学科的选择极具挑战性，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学校的发展方向和未来。对此，陈士毅在前述采访中表示，“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安选择材料学科最重要的原因，根据官方公开信息和陈士毅的采访报道，是为了服务安徽经济社会发展对战略性新兴产业技术创新和人才培养的迫切需求。

安徽省教育厅官网2020年9月17日发布的《安徽大学全面完成“双一流”建设周期的目标任务》一文指出，安达落实安徽省委、省政府提出的“争创一流、注重服务、打造特色”的要求，“双一流”建设始终坚持服务国家战略和区域战争新兴产业，优先建设材料科学与工程世界一流学科，推动了安达的全面建设与发展。以先进集成电路材料和技术为重点，与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战略高度契合，提升助力区域战争新型产业发展的能力。

近年来，安达大学所在的合肥市获得了“巴度”、“黑马”、“新一线城市”、“最佳创业投资城市”等称号。其以建筑为核心的“芯屏融合，智能生活”的产业布局，概括了合肥发展新型产业的理念。安徽是创新型省份，合肥是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与材料密切相关的新型产业将是未来经济发展的主战场。

根据前述陈世义的采访文章，这是当时安达选择“双一流”学科时考虑的重要因素。2017年，安达没有选择相对容易出成绩的文科专业作为“双一流”学科，而是立志做难的事情，瞄准国家战略需求，瞄准安徽合肥发展方向，发展“新工科”。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学校选择一流学科是很有前瞻性和战略性的，真的很不容易。”陈士毅在前述采访中感叹，“这需要多大的压力？”

分配或允许的人数

放弃文科被视为安达大学“双一流”建设的压力之一。

“如果当初选择文科作为一级学科，比如徽学，这个成绩不是很可观吗？”在前述的采访报道中，陈士毅也提出了这个假设。

安徽大学研究中心是教育部首个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安达古文字研究获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安达还入选“古文字与中华文明传承发展工程”国家协同研究创新平台首批成员单位；法律、经济、英语等。都是传统强势学科。

选择传统强势学科会有不同的结果吗？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法学和上海财经大学的统计学在第四轮学科评估中都被评为A-，北京中医药大学的中医学和辽宁大学的应用经济学都被评为B+，但这几个学科这次也被公开警告(包括撤销)。

在知乎题为“如何看待安徽大学在第二轮双一流学科建设评估中被公开警告”的问答中，一位回答者指出，“如果(安达)换成计算机或电子或人文社科，名额少了，竞争多了，短时间内我们就更不可能了。”

根据对主体学科高校“名额”数量的分析，首轮“双一流”建设名单中有30所高校的材料科学与工程入选，名额最多。某大学计算机专业虽然在第四轮学科评估中被评为B，但计算机只有14个名额，大多被985强校占据。至于文科，大部分只有五个名额左右，甚至更少。安达大学虽然基础更好，但也撼动不了人大、厦大、武大这样的老牌文科学校。

“可以说，安达虽然选择了物资这一冒险之举，但并不是仅仅靠拍脑袋就做出了决定，更是基于如何尽可能保持一流。”受访者还提出，外界不要为此“责怪”校领导。

论文注意到，在第一轮“双一流”建设名单中，学科大学排名前五位的分别是:材料科学与工程30名、化学25名、生物16名、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和数学14名、生态与化学工程与技术11名。

其中，选择材料科学与工程一级学科的有清华、北大等名校，武汉理工大学、华东理工大学等理工科院校，郑州大学、南昌大学等华中地区省属高校。然而，2022年2月，只有安达一家受到这一纪律的公开警告。

基金

一所大学有32万毕业生，3.5万多学生。这一次被警告，在大学内外都备受关注和讨论。在网上，截至3月29日，上述问答已被浏览近77万次，参与讨论的受访者超过100人。

知乎关于安达大学“双一流”被公开警告的问答。知网截图

100多位受访者从学科选择、人、财、物、复评结果等角度分析了安达大学“双一流”建设。其中，安达大学经费不足几乎是回答者一边倒的槽点:“安徽省对省属高等教育的支持有点太少”，物资只是一个“烧钱”的题材。

对于经费与学科建设的关系，微信公众科学网2021年4月发表的文章《增长率高达81%！入围“双一流”后，对45所地方高校的经费进行了详细的盘点分析。

据统计，按照2019年的最终收入，郑州大学以63.55亿元位列地方“双顶”高校第一，广西大学和新疆大学分别位列第6和第7，河南大学以30.36亿元位列第10。全部45所高校的平均办学经费为22.9亿元(南昌大学、西藏大学当时没有公开数据)，有16所高校高于平均值，安徽大学、宁夏大学、辽宁大学、内蒙古大学、延边大学等10余所高校低于平均值，可见其经费支持力度还是比较有限的。

以安达为例，其2019年最终营收首次突破20亿元大关，达到21.2亿元。但这种增长并不是来自省级政府的拨款和业务收入，而是来自举债和中央政府对地方高校改革发展的支持，可见地方政府对其支持力度还是有限的。

文章还指出，入围第一轮“双一流”的19所非“211工程”高校生均财政拨款为6.83万元，明显高于“211工程”地方高校的4.05万元。与之相对应的是，在第四轮学科评估中，47所地方“双一流”院校中有24所达到A类学科水平，其中非“211工程”院校14所，占58%。被评为A+学科的12所高校中，有9所非“211工程”，占75%。文章最后指出，在以学科建设为重点的“双一流”工程中，学科实力和前景应与资金投入密切相关。

“双一流”地方院校第四轮学科评估最佳成绩分布。微信科学网络图

是不是给的钱越多，高校的学科发展水平就越高？负责提供资金的财务部门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2020年8月，官网，安徽省财政厅发布《关于省十三届人大三次会议022号代表答复的函》(以下简称《答复函》)。回函称，安徽高校学科发展水平与财政投入不相称。

回函显示，2019年，全省教育一般公共预算支出1223.9亿元，占财政支出的16.6%，高于财政部核定的省级支出1.6个百分点。教育支出已成为第一大类支出。近年来，按照安徽省委、省政府的要求，省财政不断加大对高校的投入，在人均拨款用于学科建设之外，设立高校发展专项资金。但是，财政资金的投入产出比仍然不高，投入效果不明显，不均衡。

《回函》指出，在第四轮学科评估中，安徽5所高校仅有13个学科获得B级，其余学科均在B级以下，学科建设整体水平较低，与新疆、西藏、海南、青海等省份不相上下。就中部省份而言，比高校生均教育经费少、比安徽(河南省5所高校)低的河南、山西，1门学科得了A级，10门学科得了B+级，17门学科得了B级。山西省6所高校5门学科获得B+成绩，11门学科获得B级成绩)。

安徽省财政厅认为:“我省高校教育教学发展不仅与财政投入有关，还取决于高校自身的管理改革。省属高校急需推进管理改革。”

表达自己的态度

高校管理改革是一项系统工程，安达大学官方在被警告后的首次公开回应，让校内外都感到困惑。

2022年2月18日，安达大学官网和官方微信账号均发布了一篇题为《勇闯一流》的文章:我校顺利通过首轮“双一流”评审。文章称，2月10日上午，省政府新闻办举行了题为“争创新局”的系列新闻发布会(13日)。中共安徽省委教育工委副书记、安徽省教育厅厅长赵振华在发布会上宣布，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合肥工业大学、安徽大学顺利通过首轮“双一流”评估。文章着重列举了ANDA“双一流”建设的成就。

某官网关于“顺利通过”第一轮“双一流”评审的文章。

除了“原本基础薄弱，需要加倍努力”的表述外，文章并没有进一步解释“成功通过”的含义。“顺利通过”和公开警告之间的矛盾，让很多人，包括安达大学的师生，都表示“无法理解”。

好在安达很快“纠正”了自己的态度。

据安达大学官网报道，2月23日，安达大学召开“双一流”建设推进部署会。校长邝广利指出，由于基础薄弱、起点低、建设时间短等原因，学校材料科学与工程一级学科建设效果没有达到预期。他从加强学科建设、体制机制改革、一流平台、领军人才队伍、服务社会、国际合作六个方面对安达“双一流”建设作出部署，特别是如何加快补齐一流学科建设短板。

邝广利表示，既要客观看待学校第一轮“双一流”建设的评估结果，也要正确把握方向，积极寻求对策。他强调，学校要根据三部委的意见和教育部专家的反馈，完善第二轮建设方案；要化警示为力量，以“敢啃硬骨头”的精神，加快推进第二轮“双一流”建设。

ANDA的主管部门——安徽省教育厅也对调查做出了回应。

2月17日，有网友在人民网领导留言板上给安徽省委书记留言:“如果2023年复评失败，将被调整到双一流学科建设行列，这对安徽高教和安徽人民都是巨大的损失。面对这种困境，省教育厅和安达大学将采取什么措施顺利通过明年的复评？”

安徽省教育厅3月17日回复称，省教育工委、省教育厅高度重视安达“双一流”建设，组织安达根据教育部反馈的专家组意见，对建设中存在的问题逐一进行全面梳理。下一步，我们将认真贯彻落实教育部、财政部、国家发改委《关于深化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的若干意见》精神，围绕“双一流”建设目标任务，加强安达市材料科学与工程一流学科建设，力争2023年顺利通过教育部复评。

安徽省教育厅提出了四项具体措施:一是继续给予资金支持。2022年，高等教育专项资金中，继续支持安达市材料科学与工程学科建设2亿元；二是启动“强光磁测装置”建设，开展预研。同时，加快协调国家发改委，争取明年上半年正式启动“强光磁综合实验装置”科学仪器。三是会同省科技厅，加快与科技部协调，争取“智能感知材料与技术”省部共建国家重点实验室获批或进入重组序列；四是深入贯彻《安徽省支持高校学科建设的若干政策》，积极与省编办沟通协调，充分利用高校人才流动池，加大高端人才引进力度。

才能

尤其是高端领军人才的缺乏，是安达长期以来的痛点。

关于人才，一位ANDA毕业生在前述知乎问答中指出，“没有优秀的学科，没有非常顶尖的科研团队，没有全职院士，这一直是ANDA的内部问题。”另一位回答者认为，“安达没有专心，诚心挖了一两个势头很猛的牛导团队二次创业。”引入以专职院士为代表的“改变舆论方向的大牛”是很多受访者的共识，也有受访者提出引入郑强式的校领导，加大营销力度。

主管部门不是不清楚ANDA的人才问题，也不能说不重视。

2021年12月，安徽省教育厅在回复人民网网友建议时指出，在支持引进复旦大学特聘教授、国家杰青陈世义担任学校副书记、常务副校长的同时，积极配合学校引进400多名优秀教师，近两年服务培养10名国家级人才。

陈世义，男，1970年2月出生，经济学博士，博士生导师，孙经济学奖获得者(2019年)，2020年12月由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党委书记调任安达大学党委副书记、常务副校长，负责发展规划、学科建设、人事和人才工作。

事实上，ANDA现任总裁邝广礼也可视为引进的“体制外”人才。

邝广利，男，1961年9月出生，理学博士，二级研究员，博士生导师。1983年7月从安达大学物理系毕业后，邝光礼一直在中科院系统从事科研工作，主要研究核聚变工程、等离子体物理、强磁场科学与技术，与安达大学并无太多交集。2017年3月，作为中科院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院长，兼任安达大学校长。2019年12月卸任校长，继续担任安达大学校长，兼任国家强磁场科学中心主任(稳态、制备)、强磁场安徽省实验室主任。

据安达大学官网介绍，“双一流”建设以来，学校聘请了4名院士，聚集了84名国家重大项目带头人等领军人才，引进国内外优秀人才793名，其中材料科学与工程新增168名。

2021年5月，安达整合材料学科优势力量，成立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学院现有教授、副教授40余人，全国杰出青年1人，安徽省杰出青年4人。有博士后流动站和一级学科博士学位授予点；有材料物理、材料化学、新能源材料与器件3个本科专业，功能材料专业在建，其中材料物理专业为国家一级专业建设点；从材料制备、样品加工到特性表征，构建国际一流的材料科学综合研究平台。材料科学与工程学科发展指数在一级学科年度发展指数评价中位居全国第二。

信心

2022年，备受关注的资金问题也将有明显改善。

3月9日，安达信息公开网公布了安徽大学2022年单位预算。安哥拉2022年支出预算为250596.8万元，比2021年预算增加116564万元，增长87%。其中，本科高校基本保障工程中期(2022-2024年)经费共计400万元，2022年预算125900.2万元。

本项目年度目标包括:争取材料、化学、工程、计算机等4个学科进入前5‰，其中工程、计算机进入4‰；以高峰学科建设为重点，力争引进优秀教师130名以上，国家级人才5名；以材料科学与工程一流学科建设为重点，打造高端创新平台，争取“国家科学仪器强光磁一体化实验装置”早日启动，加快省部共建“智能传感材料与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建设。其质量指标之一是:学科评价B或以上学科增加50%。

“三大一基础”是“双一流”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除了科学仪器和国家重点实验室，安达还“看中”了合肥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的金字招牌。

3月10日，安达向安徽省发改委提交了《关于在合肥综合国家科学中心设立集成电路先进材料与技术集成研究院的报告》。根据安达信息公开网披露的报告，安达希望加快高层次人才聚集，产生更多标志性成果，推动学校高质量完成第二轮“双一流”建设任务。

为此，安达向安徽省发改委请求研究支持，依托安达集成电路先进材料与技术研究设施仓储项目，成立了“合肥综合国家科学中心集成电路先进材料与技术产学研一体化研究院”。为依托ANDA建设的独立非法人实体新型研发机构，该院利用省“三创”共建“一事一议”项目资金建设，所需场地和人员由ANDA统筹安排。

从被警告以来的一系列表态和行动可以看出，ANDA材料科学与工程一级学科建设的选择并没有改变。在前述安达大学召开的“双一流”建设推进部署会上，陈士毅曾表示，全校上下要“一盘棋”、“一心”、“一力”，团结一心，全力做好安保工作。在前述采访报道中，陈士毅也认为，“在大家的持续共同努力下，以材料科学与工程为核心的新工科将成为新的优势学科。”

“如果真的要下车，太伤学校声誉了。”某大学多名师生对本报表示，复评失败的成本太高，直接影响教师工作、学生就业和生源质量。

“很多个晚上，我放学回来，看着学校门口的灯。我真的感觉像回到了家。真希望安达明年能坚持住。”上述知乎回答者之一给出的答案，或许代表了大部分大学生的心声。回搜狐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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